英国政府秘密封存100年的故事终于拍成电影,天才与疯子仅差一线
1999年,梅尔·吉布森还是好莱坞炙手可热的大明星:就在三年前,他刚凭借《勇敢的心》摘得奥斯卡「最佳影片」和「最佳导演」等5个小金人,一时风头无两。
这一年,他看上了一本名为《The Surgeon of Crowthorne: A Tale of Murder, Madness and the Love of Words》的小说。
这本译名为《教授与疯子》的小说,讲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深具传奇色彩的故事:一个接受多年治疗的精神病人,居然是《牛津英语词典》的幕后大功臣。
而在这本书的作者西蒙·温切斯特写这个隐秘的故事之前,真实的资料原本已被封存了一百年!
然而,就在吉布森购买版权后不久,他的好莱坞事业却因为醉酒飙车后痛骂犹太人,遭到舆论猛烈抨击而终止,改编《教授与疯子》的想法也随即搁浅。
随之而来的,不仅是事业跌到人生谷底(没人敢找他拍片),连婚姻也先后停摆。
身上贴的是「反犹、家暴、酗酒、恐同」的反面标签,拿到的不是电影合约,而是一张又一张法院传票——这一跤,一跌就是十年。
为痛改前非,梅尔·吉布森不仅戒酒,还积极联络犹太人团体,甚至结交不少彩虹节的朋友,常常出席他们组织的活动……
虽然收效甚微,甚至有媒体讥讽他是装的——但他这一坚持,也是十年。
在这十年里能帮他发声并伸出援手的人也屈指可数:朱迪·福斯特、小罗伯特·唐尼、史泰龙和加里·奥德曼。
唐尼当年因为吸毒被好莱坞拒绝,是梅尔·吉布森把他拉进《小贼、美女和妙探》的剧组,这才有了后来《钢铁侠》的试镜机会。
而后来许多人对梅尔·吉布森唯恐躲之不及的时候,唐尼没有离开他,反而一有机会就向片商举荐。
所以每次有记者问他会不会继续出演「钢铁侠」的时候,他都会用同一个答案回复:「梅尔·吉布森做导演的话,我就演!」
「每个人都会犯错,但每个人都应该有将功补过的机会」——唐尼这句话,既说的是自己,也是好友梅尔·吉布森。
这个时候回过头再琢磨1999年他看中的《教授与疯子》,就有了全然不同的感受:
当年他看到的是「精神病人指引文学史进程」的传奇性,现在却有了「世俗人间无法宽容污点天才」的悲恸感。
所以2014年梅尔·吉布森一凭借《血战钢锯岭》重回大众视野,立刻把小说改编的事宜提上日程,于是就有了我们现在看到的——
对媒体和观众来说,《血战钢锯岭》就是梅尔·吉布森的翻身或回归之作;但对梅尔·吉布森来说,《教授与疯子》才能具备这个意义。
遗憾的是,与资方的对薄公堂,和他最终放弃剪辑、后期制作和导演署名权的事实证明:
他希望自己能被重新接纳的愿望,只能在这部《教授与疯子》里才能实现了。
1896年某个深秋的下午,英国伯克郡一个名叫克劳索恩的小村子,发生过近代文学史上极不寻常的一次谈话:
谈话的一方,是令人肃然起敬的詹姆斯·默里博士,《牛津英语词典》的主编;
而另一方,则是一个名叫W.C.迈纳的人。
《牛津英语词典》的编纂,是在詹姆斯·默里博士的主持下,靠几千位志愿者的供稿完成的——迈纳先生就是其中贡献最大的志愿者:他不仅帮默里博士突破了构思框架的瓶颈,还指引了整本词典的编纂逻辑。
但从编纂至今的20年里,虽然两位书信不断,探讨英语词典编纂学中许多复杂细致的问题,但他们却从未谋面。
迈纳先生似乎从来不愿,或者说不能离开克劳索恩的家到牛津来。他无法做任何解释,除了表示歉意之外,就没有别的话了。
默里博士则重任在身,无法离开他编纂词典的总部——著名的牛津「缮写室」。
默里博士早就想见一见这位神秘莫测的帮手,向他当面道谢——尤其是1896年的时候,词典进展顺利,完成了接近一半,官方把许多荣誉授予词典的编纂者。
这让默里博士想见迈纳先生的愿望更强烈了:他要保证每一位参与者,都能享受到这份荣誉,哪怕是迈纳先生这样羞怯到不敢露面的人。
于是,他决定亲自去拜访。
到了迈纳先生所在的克劳索恩,默里博士被仆人引到楼上一间图书满架的工作室,对着办公桌后的人鞠躬道谢:「20年了,终于有机会向您当面道谢了,迈纳先生。」
但那人没有回答,而是在一阵尴尬的沉默后,清了清嗓子说:
「很遗憾,默里博士,我并不是迈纳。事情恐怕跟您想的完全不一样。我是这座精神病院的院长,迈纳先生是我们这里收容的精神病人——也是这里住院最久的病人。」
迈纳,原名叫威廉·切斯特·迈纳,并非天生的精神病患者,反而出身美国上流社会,还是耶鲁大学的高材生。
转折发生在美国南北战争时期:应征服役的他在部队里做军医;除了救死扶伤,他还被迫接受了另一项任务:在一名逃兵的脸上,用烙铁烙上代表「逃兵」的字母D。
备受战友死伤场景摧残的迈纳,患上了PTSD(创伤后应激障碍),严重到产生「被迫害妄想症」——在他的脑海中,那名逃兵一直阴魂不散地追杀他,即使他远渡重洋逃到英国也无法幸免。
最终在精神错乱之下,他把名叫「米利特」的路人当街开枪打死。而死者「米利特」,不仅是6个孩子的父亲,更是家中的经济支柱——当时他的老婆伊莉莎·米利特,还怀有身孕。
这起谋杀案,在当时的英国引起轩然大波。而更让它为人熟知的,是杀人犯迈纳因为明显的精神失常,被法官判为在精神病院终身监禁。
在精神病院里,迈纳医生凭借精湛的医术,挽救了一名警卫的性命,因此获得了警卫们的尊重。
他们凑钱买了本书送给迈纳——就是在这本书里,迈纳看到了默里博士号召英国公民,为编纂《牛津英语辞掉》贡献力量的倡议书。
正在寻求精神寄托的迈纳如获至宝,他向院长要求获得书籍,并且叫来了木匠打造了书架和检索架,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寻找单词词源的工作之中,最多时可以在一封信中塞进1000个单词的检索结果。
迈纳的高效和质量,极大地推进了默里博士编纂词典的进度。对此他不禁盛赞:「迈纳仅凭一己之力,就填补了四个世纪的空缺。」
可以说,这样的人物,是不世出的天才!
但就是这个不世出的天才,却是个饱受精神病折磨、且为社会所不容的杀人犯。
更大的悲剧,就发生在1898年,也就是默里博士首次探访两年之后。
首次探访后,默里博士曾试图疏通关系,利用迈纳对《牛津英语词典》的贡献,让他尽快重返社会——毕竟,在当时的医疗环境里,精神病患者根本得不到适合且有效的治疗,反而会因为一些想当然的措施,加重病人的情况。
但为杀人犯和精神病开脱的举动,不仅让媒体攻讦默里博士是「杀人犯的帮凶」、「令全世界最伟大的英语词典蒙羞」,连牛津出版社的高层也迫于压力,试图让默里博士辞去「词典主编」的职务。
这些置知己于危难之地的消息,都通过报纸传到迈纳医生面前,让他对这位朋友充满了「愧疚感」。
而压垮迈纳的最后一根稻草,来自死者「米利特」的妻子伊莉莎。
事实上,不仅默里博士不断来探视迈纳,伊莉莎也经常来看望他,还不断地带来书籍和礼物,甚至自己的7个孩子。
这并非不断提醒他是杀人犯的心理战术,而是伊莉莎选择了宽恕——为弥补她的损失,迈纳和他的家人,资助了她7个孩子的生活、医疗和教育。
在许多场合,她都表示自己原谅了迈纳,并对他的患病抱持同情,甚至不断到医院里安慰他。
两个年龄差不多的男女,在许多方面的恶劣境况又极为相似,难免不在互相安慰的过程里产生情愫——而这情愫,却引爆了迈纳内心极大的「负罪感」。
「愧疚感」和「负罪感」的双重打击,让精神本就有问题的迈纳,选择了自残:
1898年12月3日上午11点左右,他把自己关在狱警为他特制的书房里,阉割了自己。
即便如此,当时的英国社会和舆论,依旧没有原谅迈纳。
除了歌颂友谊,因为犯错而不见容于社会,更是梅尔·吉布森想在《教授与疯子》里表达的重点。
从这个角度看,这部电影更像是梅尔·吉布森对好莱坞或者说世俗偏见的一次反击,它瞄准的就是当下日渐泛滥的「政治正确」。
迈纳医生不仅是杀人凶手,还是个精神病患者——依据维多利亚时期的英国伦理,他就是个该被放逐甚至处死的「人渣」。
而梅尔·吉布森却借默里博士之口,指出「人非圣、贤孰能无过?每个人都值得拥有一次机会!」
就像梅尔·吉布森:从2006年因醉酒飙车后痛骂犹太人至今,好莱坞没有停止过对他的摒弃,即便他十几年如一日地保持谦逊、洗心革面,也无济于事。
尽管他在2014年用《血战钢锯岭》向好莱坞和全世界影迷证明自己的能力,也并不代表他就真的能重拾话语权。
《教授与疯子》进入后期制作时,因为剪辑问题(也有一部分原因是电影里宣传的天主教思想),他与投资方发生冲突。
资方以「资金短缺、暂停后期」为由,停止了对电影的资金投入。
眼瞅着「心水之作」就要变成「烂尾之作」的吉布森,一怒之下把投资方告上法庭。
结果怎样呢?
他不得不以「放弃导演署名权」和「拒绝配合宣传」的方式,试图阻止投资方在自己的作品上「为所欲为」。
好在最后的成品,仍然部分保留了吉布森的初衷。
戏内故事和戏外遭遇的双重加持,强化了小罗伯特·唐尼的那句话:「每个人都会犯错,但每个人都应该有将功补过的机会」——这难道不也是梅尔·吉布森的诉求?
但现实就是这么无情:
片方不仅取消了《教授与疯子》在英国的公映,在美国也仅限于小范围放映。
这与梅尔·吉布森对放映规模的最初设想,相距甚远了。
英国政府秘密封存100年的故事终于拍成电影,天才与疯子仅差一线:等您坐沙发呢!